(1833—1842)
十九世纪三十年代初,即使在遥远的瑞典,也受到那种反对一切既定和传统事物的变革
之风的影响。一八三○年巴黎的七月革命,象暴风雨一样遮掩着广阔大地。在直到那时还是
和平无忧的斯德哥尔摩也发现政治动乱,金钱匮乏,全国经济生活中的商业萧条。农业的歉
收和可怕的霍乱病,加剧了这种普遍的焦虑。平民百姓在经历着一个艰难时期,向在幻想中
闪闪发光的旗鱼星座的美国去的首批移民开始出发了。
在斯德哥尔摩的年轻的诺贝尔家庭,遭遇到各种艰难困境。安德烈特·诺贝尔在短短几
年内的极大困难中,已经生了三个孩子,头胎生的那个也已经去。一八三二年的一场火灾,
烧毁了他们的住宅和所有的东西,当时她丈夫不在家,她只来得及救出她的孩子,还险些送
了命。伊曼纽尔的建筑承包商生意也越来越坏,由于债主逼债,被迫宣告破产。在一八三三
年的税务注册簿上,他被描写为“没钱的”,并且被当作一个“艺人”来收税。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第四个儿子阿尔弗里德·伯恩纳德于一八三三年十月二十一
日诞生在斯德哥尔摩北部郊区一所房子楼上的后屋里,这所房子就是现在这座现代城市中心
的北方街九号。这个小家伙从出生的第一天起,就一直纤弱多病,他的妈妈只好拿出她全部
的爱来关怀他,以便使这盏明灭不定的生命之灯,能够点燃下去。当别人全都放弃希望的时
候,只有她自信能够养活这个孩子,并且取得了成功。
一八五一年,在他十八岁时,阿尔弗里德用出色的英文,写了一首四百一十九行的全面
性的自传诗,题目是《一则谜语》。这首诗现在还保存完好。对于了解他除此以外无法知晓
的童年和青春时代的生活与思想,这首诗有着重要的意义。他在这首诗里,是这样描写他早
年岁月的:
我的摇篮好象死床,
忧虑的母亲
多年看护在旁,
尽管希望渺茫,
却要拯救这欲灭之光。
我好容易才鼓起劲来
吸吮几口乳汁充肠,
接着是抽筋痉挛,
濒于死亡。
直到我抓到生命之光,
死前之苦方告未央。
阿尔弗里德这个孩子,比别的孩子显得苍白与安静,在贤慧的母亲关怀下,度过了头八
个年头。这是他永远也忘不了的一段时期。但是,由于长期健康不佳,他的童年不属于自
己,不象别人的童年那样欢乐顽皮,无忧无虑,留下美好的回忆。刚才引用的那首诗,接着
又用他自己生动敏锐的语言,向我们讲了下面一段激动人心的故事:
他现在已是一名儿童。
在其足迹所及的小世界里,
虚弱的身体,
使他依然变得陌生。
小伙伴玩耍之时,
他无法参加,
只能充当可怜的观众。
童年的欢乐既被排净,
他的脑海便不断沉思,
盘算着未来的事情。
幻想驰骋,
要攀登思路所及的顶峰,
由于没有判断力,
我难以制止它的奔腾,
忽而感到困难重重,
有似一场金色美梦。
今往那些清醒的悲痛,
看来只是一块踏脚石,
通向极乐的前程。
当他到了上学的年龄时,他进了斯德哥尔摩的圣雅各布高级卫道士小学,于一八四一年
至一八四二年念了几个学期的书。这是那个孩子所受的唯一真正的学校教育,而他后来竟成
为功成名就的阿尔弗里德·诺贝尔,并且有着广泛的一般知识和掌握几种语言。在这所小学
的报告书上表明,他所有的功课以及勤奋和德行,都得了最高分,在全校八十二个学生中,
得过同样最高分数的,还只有另外两名学生。然而,他短暂的学校生活,很快便由于家庭外
迁而终止了。
对于伊曼纽尔·诺贝尔这位善于思考的建筑师和承包商来说,试验和设计比从他的职业
中所赚来的金钱更为重要。由于这一原因,加上在其承包生意中的一再背运,他已经落到了
困境。为了躲避那些咄咄逼人的债主使他被捕和投进欠债者监狱的威胁,也为了给他的许多
设想开辟新的道路,他于一八三七年没带家眷离开了自己的故乡。他自己曾经写道,他采取
这一步骤是“为了实现我的计划,并且为我的刻苦努力争取勇气”,他显然认为在他曾遭到
很多不应遭受的挫折的本国里,他的那些打算将永无实现之日。
丈夫离家之后的五年多光景,安德烈特在几位有同情心的朋友帮助下,在家门附近开了
一个小小的牛奶蔬菜店,勉强维持自己和四个孩子的生活。尽管她精神饱满地埋头苦干,却
只能在贫困的边缘挣扎。长子罗伯特晚年曾经说过:“我最辛酸的记忆之一是这个时期的一
段小插曲:有一次妈妈给了我一个三分钱的小硬币,要我去买晚饭吃的东西,而我却把这个
可怜的小硬币弄丢了。”
但是,对于这对分头辛勤苦干并盼望及早团圆的夫妇来说,好日子就要来临了。在芬兰
的图尔库(阿博),伊曼纽尔·诺贝尔作为一个建筑师、营造师和这样那样的实验员经历了
几个辛苦的岁月,图尔库的一些当时风格的房子,就是他在那里活动的见证物。此后,在十
九世纪四十年代初,伊曼纽尔·诺贝尔又到了沙俄的圣彼得堡,拼命地在那里干起工作来。
当他还在瑞典的时候,伊曼纽尔曾彻底实验过一种发明,即用炸药装置的各种地雷和水
雷,“在陆地或海洋,将进攻之敌消灭在有相当距离的地方”。他曾将这项发明,连同草图
和样品,提交给自己国家的武装部队,但使他失望的是,他们对此毫无兴趣。在圣彼得堡,
他又精力十足地恢复了对各种雷的实验。由于在军事当局面前成功的表演,加之得到有影响
的头面人物的帮助,这项发明引起了巨大的兴趣。伊曼纽尔·诺贝尔也收到了一笔奖金。用
这笔钱和顽强的精力作为资本,他在一八四二年成为他所建立的一家机械厂——“奥加里夫
与诺贝尔官方准办的铸造车轮厂”的老板之一。除了地雷和水雷之外,这家工厂还制造过相
当有名的“诺贝尔型轮轴切削车床”,以及炮车和机床。俄国最早的中央暖气热水管,也是
以诺贝尔的设计为基础,在这家工厂制造的;后来的各种暖气系统,都是由此演变而来的。
一旦他的经济情况好转,久久盼望的那一天终于来到了,他可以派人去接自己的家眷来
了。当时的芬兰和俄国都还没有铁路,人们可以想象这个家庭在一八四二年十月动身的时
候,先是乘坐帆船横渡亚兰海,接着又坐着公共马车,走过了从图尔库到圣彼得堡这一漫长
而崎岖的道路。阿尔弗里德·诺贝尔就这样在他九岁那年来到了俄国;在一个重新团圆的幸
福家庭里,在一种可以设想到的不同于他的故乡的环境里,他度过了自己年轻时代重要的几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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