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贝亚恩人,指路易十八。贝亚恩,为波旁王朝之领地,一六二○年并入法国。贝
亚恩人,专指亨利四世。因亨利四世是波旁王朝第一代国王,此处借指路易十八。
②布维纳(Bouvines),十三世纪,法国王室军队战胜德军于此。
③丰特努瓦(Fontenoy),十八世纪,法国王室军队战胜英军于此。
④特雷斯达荣(Trestaillon),制造白色恐怖的保王党人。
⑤指滑铁卢大战中比洛的向导。
一八一五是种阴沉的阳春天气。各种有害有毒的旧东西都蒙上了一层新的外衣。一七八
九受到了诬蔑,神权戴上了宪章的假面具,小说也不离宪章,各种成见,各种迷信,各种言
外之意,都念念不忘那第十四条,自诩为自由主义。这是蛇的蜕皮而已。
人已被拿破仑变得伟大,同时也被他变得渺小了。理想在那物质昌明的时代得了一个奇
怪的名称:空论。伟大人物的严重疏忽,便是对未来的嘲笑。人民,这如此热爱炮手的炮
灰,却还睁着眼睛在寻找他。他在什么地方?他在干什么?“拿破仑已经死了。”有个过路
人对一个曾参加马伦哥战役和滑铁卢战役的伤兵说。“他还会死!”那士兵喊道,“你应当
也认识他吧!”想象已把那个被打垮了的人神化了。滑铁卢过后,欧洲实质上是昏天黑地。
拿破仑的消失替欧洲带来了长时期的莫大空虚。
各国的君主填补了那种空虚。旧欧洲抓住机会把自己重新组织起来。出现了神圣同盟。
佳盟早已在鬼使神差的滑铁卢战场上出现过了。
对着那个古老的、重新组织起来的欧洲,一个新法兰西的轮廓出现了。皇上嘲笑过的未
来已经崭露头角。在它额上,有颗自由的星。年青一代的热烈目光都注视着它。真是不可理
解,他们既热爱未来的自由,却又热爱过去的拿破仑。失败反把失败者变得更崇高了。倒了
的波拿巴仿佛比立着的拿破仑还高大些。得胜的人害怕起来了。英国派了赫德森·洛去监视
他,法国也派了蒙什尼去窥伺他。他那双叉在胸前的胳膊成了各国君王的隐忧。亚历山大称
他为“我的梦魇”。那种恐怖是由他心中具有的那种革命力量引起的。波拿巴的信徒的自由
主义可以从这里得到说明和谅解。他的阴灵震撼着旧世界。各国的君主,身居统治地位而内
心惴惴不安,因为圣赫勒拿岛的岩石出现在天边。
拿破仑在龙坞呻吟待毙,倒在滑铁卢战场上的那六万人也安然腐朽了,他们的那种静谧
散布在人间。维也纳会议赖以订立了一八一五年的条约,欧洲叫它做王朝复辟。
这就是滑铁卢。
但那对悠悠宇宙又有什么关系?那一切风云,那样的战斗,又继以那种和平,那一切阴
影,都丝毫不曾惊扰那只遍瞩一切的慧眼,在它看来,一只小蚜虫从这片叶子跳到那片叶子
和一只鹰从圣母院的这个钟楼飞到那个钟楼之间,是并没有什么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