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跨过钥匙街,然后圣维克多喷泉,顺着植物园旁边的下坡路走到了河沿。到了那里,
他再回头望。河沿上是空的。街上也是空的。没有人跟来。他喘了口气。
他到了奥斯特里茨桥。
当时过桥还得付过桥税。
他走到收税处,付了一个苏。
“得付两个苏,”守桥的伤兵说,“您还抱着一个自己能走的孩子。得付两个人的钱。”
他照付了钱,想到别人也许可以从这里发现他过了桥,心里有些嘀咕。逃窜总应当不留
痕迹。
恰巧有一辆大车,和他一样,要在那时过桥到塞纳河的右岸去。这对他是有利的。他可
以隐在大车的影子里一同过去。
快到桥的中段,珂赛特的脚麻了,要下来走。他把她放在地上,牵着她的手。
过桥以后,他发现在他前面稍稍偏右的地方有几处工场,他便往那里走去。必须冒险在
月光下穿过一片相当宽的空地才能到达。他不迟疑。搜索他的那几个人显然迷失方向了,冉
阿让自以为脱离了危险。追,尽管追,跟,却没跟上。
在两处有围墙的工场中间出现一条小街,这就是圣安东尼绿径街。那条街又窄又暗,仿
佛是特意为他修的。在进街口以前,他又往后望了一眼。
从他当时所在的地方望去,可以望见奥斯特里茨桥的整个桥身。
有四个人影刚刚走上桥头。
那些人影背着植物园,正向右岸走来。
这四个影子,便是那四个人了。
冉阿让浑身寒毛直竖,象是一头重入罗网的野兽。
他还存有一线希望,他刚才牵着珂赛特在月光下穿过这一大片空地的时候,那几个人也
许还没有上桥,也就不至于看见他。
既是这样,就走进那小街,要是他能到那些工场、洼地、园圃、旷地,他就有救了。
他仿佛觉得可以把自己托付给那条静悄悄的小街。他走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