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自己的斗室里忍受着多种多样的折磨,那是外人无从知道并且她们自己也永远不
该说出的。
初学生到了发愿的日子,大家尽量把她打扮得整整齐齐,替她戴上白蔷薇,润泽并蜷曲
她的头发,接着她伏在地上,大家替她盖上一大幅黑布,唱起悼亡的诗歌,举行度亡的祭
礼。同时,所有的修女分列两行,一行打她跟前绕过,用一种悲伤的声音说“我们的姐姐死
了”,另一行却用洪亮的声音回答说“她活在耶稣基督的心中”。
在本书所述故事发生的时代,这个修院里还附设一个寄读学校。是一所为大家闺秀设立
的寄读学校,那些闺秀大部分是有钱人,其中有德·圣奥莱尔小姐和德·贝利桑小姐,还有
一个英国姑娘,姓德·塔尔波,也是天主教里赫赫有名的大族。这些年轻的姑娘在那四堵围
墙里受着修女的教育,在敌视这世界和这世纪的仇恨中成长。一天,她们中的一个曾对我们
说过这样一句话:“我见了街上的石块路面便会头晕脚软。”她们都穿蓝衣,戴白帽,胸前
佩带一个银质镀金或铜质的圣灵。在某些重大的节日里,特别是在圣玛尔泰节,她们可以整
天穿上修女的服装,按照圣伯努瓦规定的仪式做日课,这对她们来说,是一种隆恩和无上的
幸福。最初,修女们常把自己的黑衣借给她们穿。后来院长禁止借用,认为有渎圣衣。只有
初学生还可借用。那种扮演原是修院中一种通融办法,含有让孩子们预尝圣衣滋味、吸引她
们走上出家道路的秘密意图,值得注意的是,寄读生竟会以此为真正的幸福和真正的快乐。
她们只不过是感到好玩而已。“这是新鲜花样,可以改变她们。”我们这些俗人却无法从那
些天真幼稚的想法中去体会她们何以会那样自得其乐地捏着一根洒圣水的枝条,四个人一排
地站在一个谱架前面,毫无间歇地一连唱上好几个钟头。
那些女弟子,除了苦修这点外,也同样遵守修院里所有的教规。有个少妇,还俗以后,
结婚也好几年了,却还不能改变习惯,每逢有人敲她房门时,她总还要赶忙回答:“永远如
此!”寄读生和修女一样,只能在会客室里接见她们的亲人。连她们的母亲也不能拥抱她
们。让我们看看在这方面究竟严到什么程度。一天,有个年轻的姑娘接待她母亲的访问,她
母亲还带着一个三岁的小妹妹。那年轻姑娘,很想拥抱她的小妹,于是哭了起来。不可能。
她恳求至少让她的小妹把小手从铁栅栏缝里伸过去给她吻一下,这也被拒绝了,这件事几乎
还惹起了一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