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福克瓦(Fourcroy,1755—1809),法国化学家。象肿瘤一样。在这令人窒息的
地方,石头本身仿佛都是有病的。
②勒贝尔(Lebel),十九世纪法国军官。
③幽静,原文为拉丁文In pace。
在通到马利容桥的拱形长巷中,有一个拾破烂的背篓保存得完好无缺,识货的人啧啧称
赞。清沟工人终于大胆用手摸索污泥,里面有大量贵重物品,有金银饰物、宝石、硬币。一
个巨人如果用筛子去滤这些污泥,便可在他的筛中得到几世纪的财富。在大庙街和圣阿瓦街
两根支管的分叉处,人们拾到一个古怪的胡格诺新教徒的铜质纪念章,一面是一头戴着红衣
主教冠的猪,另一面是一只头戴罗马教皇三重冕的狼。
最希罕的发现是在大阴渠的进口处。这个进口过去是用铁栅栏关着的,现在只剩下一些
铰链。在其中的一个铰链上挂着一块肮脏的不成形的破布——肯定是在经过这儿时被挂住了
——在黑暗中飘摇,最后成了破布条。勃吕纳梭把灯笼凑近仔细察看这块破布。这是很细的
麻纱,在一个比较完整的角上可以看见绣着一个纹章的冠冕,下方有七个字母:LAVBEBSP。
这是一个侯爵的冠冕,七个字母的意思是罗贝斯冰,大家认出了在眼前的是一块裹葬马拉的
尸布。根据历史的考证,马拉年轻时有过一些风流韵事,这是他在阿图瓦伯爵家当兽医时,
和一位贵妇人私通后留下的床单。这是残留物或纪念品。他死后,由于这是他家中唯一的一
块较细的料子,因此人们就用它来给他裹尸。老妇人们用这块有过他欢乐的襁褓裹起这悲哀
的人民之友,并把他送入墓窟。
勃吕纳梭不理睬这块布。他们让这破布条留在原处,并不毁掉它。这是表示蔑视还是尊
敬呢?马拉在这两方面都受之无愧。而且命运在那儿已留下充分的印迹,致使人们产生顾
虑,不愿去碰触它。此外,属于坟墓中的东西应当让它留在它所选择的地方。总之,这遗物
是古怪的。一位侯爵夫人在里面睡过,马拉在那里面腐烂,它经过了先贤祠,最后来到了这
老鼠沟。这块床上的破布,华托曾高兴地画出它所有的褶裥,结果是应受但丁的凝视。
对巴黎地下污水沟的全部视察历时七年,从一八○五年到一八一二年。勃吕纳梭边走边
指示,经他领导结束了庞大的工程。一八○八年,他把朋索街的沟槽加深,并到处添设了新
沟管,一八○九年,他把沟道通过圣德尼街并延伸到圣婴喷泉,一八一○年延伸到冷大衣街
和妇女救济院下面,一八一一年,扩展到小神父新街、玛依街、肩带街、王宫广场,一八一
二年延长到和平街和昂坦大街。同时他对全部沟网消毒净化。从第二年起勃吕纳梭就让他女
婿纳谷当了他的助手。
就这样,在本世纪初,旧社会消除了它的双层底并打扮了它的阴渠。无论如何,这一次
起码是把这些东西打扫干净了。
回顾巴黎过去的阴渠,弯弯曲曲,到处是隙缝裂口,不见石块铺底,坑坑洼洼,有些古
怪的拐弯转角,无故升高降低,恶臭,粗陋,野蛮,沉浸在黑暗中,铺沟石疮疤累累,墙上
被刀剑砍伤,惊险骇人。阴沟分叉伸向四面八方,壕沟纵横交错,枝枝节节,象鹅掌,象坑
道中的星叉道,象盲肠和死胡同;起硝的拱顶,含毒的污水坑,墙上渗出水泡疮的脓水,沟
顶往下滴水,到处一片漆黑;没有比这排污水的古老地下墓室更可怕的了,这是巴比伦的消
化道,是洞,是坑,是道路四通八达的深渊,是巨大的鼹鼠洞,人们在那过去是荣华富贵的
垃圾堆上,仿佛看见了那只瞎眼的大鼹鼠在黑暗中徘徊,这鼹鼠就是往昔。
我们再重复一遍,这就是过去的阴沟。